【叶翔】蓝天，阳光，少年
* 本文供梗： @Honor 小天使是3月中旬留言提供的梗，但是竟然能被我拖到5月底，足见此人咸鱼程度_(:з」∠)_
* 本人没去跳过伞，没去蹦过极，资料来源知乎。
蓝天，阳光，少年，是三个结合在一起，能变成非常美好的画面的词语。
但是你一定要思考一下，能在一张照片里同时体现出这三个元素，其实是限制条件非常多的。
首先，城市，就已经被pass掉了。高楼林立之下，从楼宇之间的缝隙里逃逸出来的阳光打在少年的身上，这应该是一个傍晚去CBD逛街玩乐的学生，或者是星期五刚下班的年轻白领。如果他的表情稍微冷漠一点，那么你就无需怀疑，今天肯定是星期一。
但凡有点科学常识的人也知道，蓝天之外就是无垠的宇宙，而但凡曾经在城市里远眺或者仰望过的人，也应理解创造“楼宇”一词是一项多么伟大的创举。意大利的卡尔维诺在《看不见的城市》里，让心灵去观察远方的城市，最终在思考中迷失，在迷失中思考，因为城市太像宇宙了。能在城市中寻到自己的人，是在楼宇林立中寻找到真正的宇宙的人。
但那不是蓝天。
其次，你说乡村？初升的太阳刚刚越过山头，照着弯弯的山路，洒在少年的身上，这可能是刚刚走过两三小时崎岖山路准备去镇上的谁，或者要到山头去的谁。如果表情再稚嫩一点，那你会说“这是山里的野孩子”。
但是在这张照片上，山与山，占据了太多的空间。山的那边是什么？还是山。山峦层层环绕之下，即使天气再晴，天空再蓝，也很难吸引住视线，连同属于天空的那些东西，也会失去存在感。
于是，这就没有阳光。
啊，你要说这是摄影师的问题，不懂得变通的话，也确实可以这么说。因为摄像机不是固定在水平线上，而是可以时时调整角度的。只要把摄像机的角度，抬到像人仰望天空时的脖子那样，就可以暂时规避掉地面上一切碍眼的事物。
对于这种死亡角度……
我必须要恭喜你，你成功杀死了一个少年。
究其原因，还是在于这三个词本身。
蓝天，阳光，少年。
最后那一个，无论如何，都是地面上的事物。而地面上的事物，永远都只有抬头仰望天空的份。
所以，叶修觉得自己格外幸运。人类发明了飞机，让自己能够暂时离开地面，假装自己也属于天空。尽管这只是暂时的，但也给了叶修足够的时间让他去体会三个词语组合在一起的美好。
他现在和他家的小少年在一架飞机上。这架飞机刚刚飞离通用机场，呜呜地拖着自己的小身板，带着一小群人上天。等飞机升到指定高度，他们就得从舱门，一个一个蹦跶下去，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
孙翔坐在椅子上，一反常态地，安静地看着窗外。
此时正是早上，太阳刚升起没多久，光线明亮但不刺眼，颜色纯净不似夕阳的红。
窗外是真正的蓝天，没有高楼，没有山峰，没有地面上的一切一切。
从叶修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五官的轮廓，可以隐约看到他在眨眼，以及眨眼带动着睫毛一颤一颤的。
他现在很想把孙翔扒拉过来，在嘴唇上亲一口，看久了美好画面，以至于自己也想入个镜。奈何现实很残酷，他们两人身后一人一个跳伞教练，想做什么大动作，实在是伸展不开。
这两个教练和叶修互相认识，三个人小时候在大院里耍得不分你我，就差桃园三结义。后来，叶修一个人离家到杭州，他们两个遵循着大院里一代接一代的惯例，去了部队。
本以为三个人互相都不会再有联系，没想到……
“没想到命运弄人啊，你这家伙竟然还能有一天当我的甲方爸爸。”
“得了吧，我当时听他们说你们两个跑到这里来当教练，我还不信呢。让我看一看你腿有没有被你爸打折了。”
“我可去你的吧。”
飞机上升到3000多米的高度，大约需要15分钟左右。这段时间，孙翔基本上就是看着窗外，不知是在酝酿情绪，还是单纯地看看风景。
跳伞这个提议是叶修自己说的，联系场地和他哥们也是他来做的。孙翔就说了一句“可以呀”，然后问了一句“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吗”。在得到“什么都不需要”的回答后，他就淡定地等着预约好的那一天到来就可以了。
叶修这段时间里，一边和两个哥们唠嗑，一边时不时地偷偷打量帅气活力的少年。
“我说老叶啊，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玩跳伞啊？你以前不是连爬树都拒绝爬的吗？”
另一个教官，坐在孙翔身后，还在仔仔细细地检查两个人身上的装备，听到这里突然插一句话：“他？他是不爬树，但打起架来没少狠，还会玩阴的。”
叶修及时制止他们爆料更多小时候的糗事。“行了行了，别埋汰我了，白交你们两个便宜兄弟。”
至于叶修为什么突然想到要玩跳伞，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三个词语里的“少年”。
啊，现在也不能用“少年”来明着称呼孙翔了……
太不公平了，明明之前自己叫他“小朋友”“小斗神”什么的，他都很愉快地接受了。如果忽视掉听到这种称呼时，孙翔脸上出现的复杂神情的话……那应该是很愉快的。结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会明确地说道“不要这么叫我，我才不小呢”。
“好的，小斗神！”
“……”
这样的对话习惯之后，倒也还好。
但是有一天，叶修说出了那个称呼后，却没有得到意想之中的反驳。太糟糕了，太糟糕了，这证明他家的小少年有心事，还不愿意和自己说。
叶修情商不低，他觉得这个时候一味地追问反而会适得其反。
“我们下个星期去跳伞吧！”
于是，他们下周的某一天吃完晚饭后，就开车上了高速，从上海来到千岛湖附近。
虽然这一切都是叶修自己提出来的，但他其实心里慌得不行。
这是从小就可以表现出来的。打架的事他从来不怂，单就打架一事而言，他在他们那个院里可以称得上是“智勇双全”，但是他就是拒绝爬树。别的小孩看他打架这么厉害，哪里想得到叶修其实是不敢呢？
坐在孙翔后面的教练没有停下埋汰兄弟的脚步，对着另一个教官说：“虎子我告诉你，你别看他现在和我们在这里淡定地唠嗑，我可知道，这货心里其实慌得一批。”
被称作“虎子”的教练对此深表同意。
孙翔这个时候终于把视线转了回来，右手揉了一下脖子，好像是长时间看着窗外，导致脖子有点酸，需要活动活动。
叶修立马反驳：“这有什么好慌的！我看你才慌得不行。以前每次打架前都还要抖好一阵子。”
“哈，我承认我打架不行。但是你对一个空军退下来的人说怕这个？”
这个时候，在前面驾驶飞机的机长们对他们说，飞机已经到达指定高度了，可以开始了。
两个教练果然还是专业的，到了该工作的时间，一点都不拖延，立马把舱门打开。
负责带着孙翔的教练问了一句：“准备好了吗？”
“嗯。”
“我靠，这就跳下去了？”叶修心理准备还没做好，机舱里瞬间就没了两个人。他立马扶着门框，试图往下看。
“别看啦别看啦，搞快点，我下一波还有几个人要跳呢。”
“等等，虎子，你要不要再检查一下装备弄……”
“下去吧，兄弟！”
叶修似乎说了一句话，但是在飞机的轰鸣声与加速度之下，全部逸散在风中了。
这种时候，你的时间观念会被打碎成渣，你不知道这是过去了多久，可能只有几秒钟，可能是几十秒，就算被说是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啦，你也只会疯狂地点头。
刚下去的那一会儿，叶修脑海中在循环播放各种国骂。都说逼急了，老实人也会提着刀。这种生命不受掌控的感觉，逼出几句国骂又算什么呢？
脑海中高速播放了几百遍国骂后，大脑终于冷静了一点，开始感受到风撕裂在脸上的痛感与冰冷。说是脸上正在被无数的飞刀刮出一条条血痕，也不会有人怀疑。
叶修终于能够将瞳孔聚焦起来，他忍着刀风剑雨，在视野里寻找先于他跳下去的那两个人。
两拨人跳下飞机的时间间隔其实不超过5秒钟，于是叶修很容易地在右边稍微下方一点的地方看见另一个自由落体中的点。
蓝天！
阳光！
少年！
该死的，去他妈的什么蓝天，什么阳光吧！
叶修落地后，仍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他以后再也不要提那么多破要求了，他只要一个少年就够了。
孙翔提早一点点着陆，正在和教练解除装备，顺便也聊两句。
“小兄弟，你这心理素质不错啊。你要是对极限运动有点兴趣的话，我觉得你可以去体验一下蹦极，高空直接跳下来，很爽的。”
蹦极的感觉约等于跳楼。跳伞的感觉约等飞翔。跳楼不是飞翔，跳楼就是跳楼。
孙翔看了一眼随后着陆的叶修，但也不好直接拒绝别人。
“哈哈，谢谢你的建议。”
恭送两位付了钱的金主爸爸离开后，两个教练回去准备着要接待下一波来跳伞的顾客了。
“你提议他去玩蹦极？我觉得他不会去玩的。”
“为什么？我已经有3个月没有见过自己主动跳下飞机的人了。”
“因为老叶这货胆小得一批啊。”
至于离开的那两个人……
离开地面后，又回到地面，谁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来跳伞的目的是什么了。
孙翔去酒店的前台延长了一天的入住时间。回到地面后，他们可以在附近的县城里转转，可以去千岛湖看看风景，但是绝对不应该这么早回到上海。
因为叶修的状态实在是不像能把车安全开回上海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