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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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辑就像遵守交论文的deadline一样，说下周之前出研究结果，那就一定会下周出结果。他带着拷贝了研究成果的U盘，来到兴欣。

“老板娘，我和老师的论文……啊不是，那个技能点的研究成果，已经出来了！”

兴欣网吧的二楼，大家本来在一心一意地各自做着训练，一听到罗辑的话，都兴奋了起来。

“果然不愧是我小弟！效率就是这么高！”包子第一个跳起来，迫不及待地抢过U盘，就准备打开来看。

陈果也很开心，她赶紧在QQ上私聊叶修。

叶修在隔着一条街的嘉世大楼里，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一边不间断地制造烟雾缭绕的特效，一边在键盘上往word中噼里啪啦地打字。右下角闪动的QQ消息一直都在，有个人的，有群聊天的，但是他都没有理会。

陈果的头像出现的一瞬间，就吸引了叶修的目光。他的右手终于从键盘上移开，握住了鼠标，点开那条消息。

几秒之后，他拉开椅子站起来。

在一旁的苏沐橙分出一丝余光给他。

“我去那边一趟。”叶修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

苏沐橙点点头。她猜应该是罗辑的研究那个事情，她自己现在还是嘉世的队员，不太好跟过去。

叶修轻轻打开训练室的门，闪身就出去了。

 

等叶修都出了嘉世的大门，正在过马路，孙翔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训练室里少了一个人。

“叶秋，那个……”他低头看着程序刚刚给出的训练数据，穿过一台台电脑，还没走到目的点，就已经开口了。

他转过这个弯，一抬头，结果预想中的那个人并没有坐在座位上。

孙翔尴尬地收了声，偷偷看了看其他人，还好大家都戴着耳机在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关注到他戛然而止的话音。

他这一个星期，每天在训练室都这样去找叶修，大家越来越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孙翔还在那里纠结着，要不要硬着头皮去问苏沐橙叶修的去向，就发现苏大魔王正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他。

好嘛，这样的话，如果自己不说点什么，感觉就更尴尬了。

 

苏沐橙估摸着这人应该要问叶修去哪里了。

她在心里疯狂地进行着头脑风暴。

我该怎么回答，我该怎么回答，我该怎么回答……

又不能告诉他真相，又不能得罪了她哥的小情人。

我该怎么回答？

我该怎么回答！

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第三者从旁观察，大概会以为这两个人在互相较劲儿。这么说或许也没错，只不过他们较劲儿的中心不在现场。

孙翔这边可以说是害怕与期待的双重交织了。

我要不要问呢？我要不要问呢？

这个女人超级可怕的，但是她又和叶秋关系密切，是叶秋的妹妹。

感觉自己应该和苏沐橙搞好关系……

但是苏沐橙真的太可怕了！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第一天到嘉世的时候的情形。叶修一直在和经理互相冷嘲热讽，他自己实在是插不上什么话，后来好不容易勉强出头了一回，哪知道叶修就直接答应了留在嘉世，然后又和经理在那里面谈“工资待遇”等问题。自己没的事做，只好全程观察面前站着的叶修，以及叶修身后的苏沐橙。

他当时就很奇怪，为什么叶修自己都显得没那么激动，反而是苏沐橙好几次都显露出要冲上去的倾向。随后的相处中，苏沐橙也多是冷眼相对。

这倒不是说他在期待些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不过相比起叶修非常直接的正面嘲讽攻击，苏沐橙一句话都不说的方式，让他更不适应。

 

天人交战了很久，孙翔决定还是由自己迈出历史性的一步。

好男不和女斗……

好男不和女斗……

嗯！

“好男，男……那，呃，那个叶秋去哪里了？”

卧槽，差点就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差点说错话的小队长忐忑不安地问完话，闭上嘴。

苏沐橙眼珠子一转，“他啊……他，他去买烟了。”

感觉这个理由很不错，可操作性很高，苏沐橙不禁暗自为自己的机智鼓掌。像是为了肯定这个理由一样，她狠狠地点了点头，“嗯！对，他是去买烟了。”

“哦，好吧。”

既然是去买烟，那应该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孙翔一边想着，一边转身打算回自己的座位上等叶修回来。脚刚抬起来，就被闯进门来的人给叫住了。

“孙队长，经理叫你过去一趟。”是经理的助理。

孙翔这才想起来上周叶修已经提前和他说过，要他这周找个时间去找经理。

会是什么事呢？

 

叶修开开心心地出去，又开开心心地回来，兜里揣着一份估值几千万的数据。

虽然兴欣只是一个新生的战队，而且队里的大多数队员都是新人，甚至是第一次接触荣耀这款游戏的新人，这是事实；但是距离第十赛季的常规赛，还隔着整整一个赛季的挑战赛，有充足的时间给兴欣发展。

而罗辑和他的导师研究出的这份数据，可谓是一大助推力。

叶修本来就对兴欣闯过挑战赛有充足的把握，这样一来，更是信心倍增。

他心情舒畅地燃起烟丝，又一口接一口地呼出去。

 

苏沐橙从窗口看着她哥走了进来，赶紧蹲守在楼梯口。等叶修的身影一出现，便猛地把人一拉。

叶修正愉悦地吸着烟，猝不及防一下子，被香烟呛到，掐着自己的脖子，扶着墙咳嗽。

他一抬头，看见苏沐橙一脸抱歉地看着自己。

“咳咳，我的天……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我真诚地建议你以后谋杀的时候，请选择一个不让人那么痛苦的方式。”

“嘿嘿，那啥，不好意思嘛。诶，我是有重要情报的！”

叶修进了自己的房间，倒了一杯水喝，同时让苏沐橙继续讲下去。

苏沐橙和叶修串通好了“叶秋下午出去，是去一个比较远的地方买烟了”的口供。说完，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叶修。“啊，还有，你那个，就那个孙翔，他下午被经理叫过去了，然后就没回训练室了。”

苏沐橙此前一直都是叫新来的小队长为“那个人”的，突然一下子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还没找到一个新的词来代替“那个人”，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

“……好，我知道了。”

 

孙翔从经理办公室出来后，不仅没再去训练室，就连“一顿不吃饿得慌”的晚饭都没去吃。

他抱着被子，侧躺在床上，开着外放在那儿看视频。

窗外从夕阳到月亮初上，整个房间里都是暗暗的，只有手机屏幕的一小块亮光。

叶修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

听到敲门声，起来去开门的孙翔最先看到的还是叶修手上拿着的咖啡。香草拿铁！冰的！

叶修看到小孩眼中明显燃起的光芒，感到一股深切的挫败感。

我去，怎么看到咖啡好像比看到我还高兴些……

叶修故意把拿着香草拿铁的左手向后缩，躲过了小队长伸过来的期待的双手，又把右手递出去。右手拿着的是叶修他自己喝的那一杯，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夹着绿色海妖头像的外带纸袋。“先把里面的可颂吃了。不要空着肚子喝冰的。”

小队长乖乖接过袋子，坐在桌边吃他的晚餐。“你下午出去买烟为什么买这么久啊？”

“因为我要的那种，这附近没有。”叶修面不改色地喝着自己手上的咖啡。

还好还好，幸亏苏沐橙和自己对接了一下台词。

“可是你抽的那个牌子，我记得下面那家店就有呀。”

叶修没想到这小孩观察生活还挺仔细的，但是他胜在对香烟的了解更多。

“哦……嗯，同一牌子的不同包装也有不同，硬盒的软盒的，红色装和金色装，有差别。”

这个就太细节了，而且孙翔对这个也不了解，就当叶修说得是真的。

不了解也没关系，他可以问。

“那有什么区别呢？”小队长叉起一块切小的可颂，放在嘴里嚼啊嚼的，一边抬头看着叶修。

叶修不着痕迹地悄悄移开视线，“你问这个干吗？小小年纪不要抽烟啊！”

 

等孙翔吃完了，开始拆吸管了，叶修就说正事了。

“经理下午找你说什么了？”

还在拆吸管的手愣了一下，然后小队长才想起来估计是苏沐橙告诉叶修的。

“没什么啊，就日常的一些事情。哦对了，你下午去买烟了，我找你有问题来着。”

叶修任由孙翔拙劣地转移话题。

一直到叶修要回自己的房间去。他抓着门把手，没有开门，而是转身来。

小队长跟在他后面，还在奇怪他为什么不开门。

傻小子，连晚安吻都没一点表示，还说没发生什么事。

“孙翔，我上次和你说不要对前辈甩脸色，现在再教你第二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向我隐瞒。”叶修用指腹轻轻刮着小孩的下巴内侧，“不然就没有晚安吻。”

 

叶修直呼人名的时候，让人有一种他还是嘉世王朝的领头人的错觉。

然而这之所以是错觉，是因为不仅“领头”是错的，“王朝”也是错的。

孙翔紧紧抱着这份错觉。

“他问我嘉世最近的成绩是怎么回事……我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呀，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我比赛前都有好好看过对方以前的视频的，我有去想过战术的，我……大家也有每天在训练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叶修回抱住小队长，轻轻揉着他的头发。“没关系，我在这里。”

他只能不停地说这一句话。

因为叶修也不知道。